葡萄架與玫瑰

我酷愛繪畫，
也塗鴉過不少花果，
卻從未塗鴉過葡萄。
徐渭的墨葡萄圖，
我頂頂喜歡，
筆端的寫意，
一如回憶的斑駁。
這斑駁裏，
有兒時院中的那株葡萄樹，
它的枝與葉與藤蔓，
我似乎仍舊能夠細數。
那個簡易的葡萄架，
在葡萄樹的觸須裏，
纏繞著多少浪漫的情愫。

彼時的我，
似乎確已管窺浪漫的端倪。
每逢七月七，
我總會想起媽媽的話，
然後鑽到葡萄架下，
豎起耳朵聆聽。
那不是細風的私語，
也不是秋蟲的歌唱，
而是一段悄悄話，
來自雲端，
來自銀河上的那彎鵲橋。
我也期盼著牛毛細雨淅瀝，
洗去葡萄葉上的塵垢。
可是，我每每失望。

後來，
我聽說西方也有牛郎和織女，
隻是那個傳說，
氤氳著玫瑰的芬芳。
仔細想想，
我似乎為玫瑰感到悲哀，
它淪為了一個點綴，
點綴著搖晃的香檳和紅唇，
卻無法怒放，
還要迅速地蔫萎，
被丟進垃圾箱。

如今，
那株葡萄樹生長的地方，
已換成了別的果樹和薔薇，
那個簡易的葡萄架，
也早已化成爐灶裏的灰燼。
又一個七月七，
媽媽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一大串葡萄讓我大快朵頤。
這一天，
有多少枝含苞待放的玫瑰，
從苗圃裏裁剪？
或許，
隻有搖晃的香檳才會知悉。

遙遠，
遙遠，
遙遠的大陸與大陸之間，
澎湃著印度洋的波濤。
那澎湃的濤聲，
淹沒了牛郎織女的悄悄話，
也衝散了玫瑰的芬芳。

我的葡萄樹，
我的葡萄架，
和我未曾觸碰過的玫瑰花，
一如一張照片，
泛黃著，
泛黃著，
直到有一天，
唯留滿牆的斑駁。

作者：袁海廳出生年月：1985年3月